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号的躺椅上或救生艇前,在东普鲁士航运公司的“坦能贝格”
号的散步甲板上。
他们年年去旅游,从皮拉乌、瑞典、亚速尔群岛和意大利把纪念品完好无损地带回小锤路他们的家里。
到了家,男的烤小圆面包,女的给枕头套加耗子牙齿花边。
亚历山大-舍夫勒不讲话时,就不知疲倦地用舌尖舔湿他的上嘴唇,而马策拉特的朋友、住在我家斜对面的蔬菜商格雷夫因此很讨厌他,说这是不体面的庸人习惯——
①“力量来自欢乐”
,纳粹劳工阵线为工人安排业余或休假活动的组织,成立于月。
格雷夫虽已结婚,但不像是个有妇之夫,倒颇像是个童子军指导。
有一张他的照片:肩宽,强壮,健康,短裤制服,童子军绳,童子军帽。
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年,一样的装束,金发,眼睛大得有点过头,大约十三岁,格雷夫左手按住他的肩膀,让他紧挨着自己,表示疼爱。
我不认识这个少年,但日后通过格雷夫的妻子莉娜认识了格雷夫,并且对他有所了解。
我在“力量来自欢乐”
旅游者的快照与童子军温柔性爱的物证之间迷失了方向。
我赶紧一连翻过几页,翻到了我的第一张被摄下的肖像。
我是个俊美的婴孩。
照片摄于一九三五年圣灵降临节①。
当时我才八个月,比斯特凡-布朗斯基小两个月。
下一页便是他的照片,尺寸同我的那张一样,相貌粗俗,非笔墨所能形容。
一张明信片,四边切成波浪形,美观大方,背面有横格可写地址,印数较大,是专为家庭用的。
在这张长方形的明信片上,贴着我的照片,剪成过分对称的蛋形。
我,赤身裸体,象征着蛋黄,肚皮朝下,趴在一张白毛皮上,这必定是某一头北极熊捐赠给东欧某位专拍儿童照的职业摄影师的。
同那时的许多照片一样,人家也为我的第一张照片选择了那种暖色,不易混淆的棕色,我想称之为合乎人性的,因为它跟当代不合人性的、光滑的黑白照片截然不同。
黯淡模糊的、可能是画好的枝叶,构成了被若干光斑冲淡了的昏黑背景。
我的光滑、健康的躯体以平稳的姿势呈对角线卧在毛皮上,感受着北极熊家乡特产的效果。
同时,我使劲高高抬起滚圆的婴儿脑袋,用明亮的眼睛盯着来看我的裸体的人们——
①圣灵降临节,复活节后第七个星期日。
读者会说,同所有的婴儿照片一样,不过是一张婴儿照片罢了。
且慢,请看看这双手吧!
诸君就会不得不承认,我的第一张照片同各式各样的上多不胜数的、始终表明为低级生命的花朵有明显的区别。
可以看到我捏着拳头。
没有一个香肠手指忘了自己,服从某种模糊的、由触觉反应产生的冲动,去玩弄北极熊皮上的毛。
认真地握紧的小拳头在脑袋一侧晃动,时刻准备落下去,发出音响。
什么音响?鼓的音响!
还没有鼓,当我在电灯泡下诞生时,曾有人答应我三岁生日时给我鼓;对于一个老练的照片剪辑师来说,相应地加上一面缩小尺寸的儿童鼓,本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,而且不必修版来改动我的身体的位置。
只需要把那头蠢极了的剥制动物的皮拿走就行了,它本来就引不起我的注意。
拿走了这个毫不相干的躯壳,这张照片就是成功的创作。
它的主题便是头一批乳齿正要长出来时感觉灵敏、目光锐利的年岁。
后来,他们不再把我放在北极熊毛皮上了。
我大约一岁半时,坐在一辆高轮子儿童车里。
他们推着我走在一道木板栅栏前,栅栏的尖齿和横档被一层积雪清楚地勾勒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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