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胭脂窟里不知春,颜色堪夸胜几分。
三月兰香迷欲眼,四更血暖染痴人。
有情不解真同假,无意难酬怨与嗔。
大梦无觉皆癔妄,原来孽果自生根——楔子
兴武二十年,三月十九。
已经是丑时二刻了。
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——四更——”
年迈的更夫敲着梆子,机械的步伐间,时不时夹上一两个疲惫的呵欠。
两边的宅院里早已熄了灯,风顺着巷子流动,不时扬起他下颔稀疏的白须。
巷子里静悄悄的,偶尔会响起夜游鸱鸮“兀兀”
的怪叫。
顺义坊已经绕完了,再往下走,便是平康街,这条路他走了快二十年,闭着眼睛都能走下来。
更夫机械地往前迈着步,烟花楚馆中那彻夜不歇的丝竹声也顺着风流进了他的耳朵里——等走过平康街,转回北关交了差,今儿个这趟就算结了。
这会儿啊,老婆子必定已经起来了,正在灶上烧水热饭,等他回家。
等过了八月,他满了六十,便可以从这份差事上退下来,再也不用成宿地熬夜,婆娘也再不用天没亮就爬起来忙活。
更夫这么想着,仿佛老胳膊老腿都变得轻快了起来,随着那愈来愈清晰的丝竹声,慢慢哼唱起了坊间时兴的小调。
直到,他的草鞋踩进了一片粘稠的液体中。
腥甜而犹如铁锈般的液体。
那份腥甜还在青石板的缝隙间缓慢地流淌着,更夫觉得不太对劲,不由得停下脚步睁开眼。
他的目光沿着滴答的声响,向源头看去时,周身便像是被施了定身的法术一般僵直,喉咙间咕噜咕噜响了几转,扑通一声,仰面栽了下去。
九个时辰前。
三月份的青蒿县,天头虽然长了,早晨的风却还有些凉。
三七堂静悄悄的后院里,忽然炸起“咚咚咚”
的敲门声,惊飞了一溜在房檐上蹲着的瓦雀。
“赵郎中!
起床了赵郎中!
师兄!
有人请你出诊!”
敲了能有半盏茶的工夫,屋里头还是没甚动静,冯阿嫣等不及,干脆从发髻间拔下银簪,轻车熟路地探进门缝里,三下两下拨开了门闩。
屋子里暖融融的,弥漫着一股子松针被烘透了的香气;炕上铺着一大张雪白的新苇席,席子上垫起两三层厚厚的被褥,都是用年前新弹出来的棉花絮成的,极为松软——而此时,绸面被子底下正鼓起了一个大包,四角捂得严严实实。
冯阿嫣的耳力一贯不错,所以她能清晰地听到,那个大包里面,正响起一阵阵轻而绵长的呼吸。
多么显然,隔壁茶食铺里的早点都要续第二摊了,而小赵郎中还在睡懒觉。
要搁在平时,冯阿嫣少不得温声细语甜言蜜语地拍着被子里那一团,把人哄起来穿衣洗漱吃早饭;但这次来人催的很急,送帖子的小厮就站在前堂等着,她没法跟这儿耗时间,只好先放下手里端着的热水盆,一狠心掀开被子,把自己冰凉的爪子伸进去,直糊在赵郎中温热的后脖颈上。
被这份凉意一激灵,赵寒泾好悬没从被窝里蹦起来。
“醒了?前头有人来送帖子,请你出诊,来接你的马车一会儿就到,快起来洗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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