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韦团儿并不知永安王心中已经将她列作不可接触之人,与李潼一前一后缓缓款行,很快便离开了仁智院一段距离。
她并没有急着开口让永安王止步,李潼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相送。
一直等到行出仁智院将近百丈,已经抵达苑中西渠廊桥,韦团儿才微微顿足,转对李潼颔首笑道:“大王身有春风娱人,不觉竟已行长。
不忍辞送,妾实在失礼。”
无论心中怎么想,听到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这么说,李潼还是多少有些美滋滋的。
他也顿足立住,转向韦团儿点头道:“韦娘子何必言此,陋质幼顽,不敢侍前骚扰,神皇有训,要托娘子吉信相传,身无长物难有赠,唯积步相酬,非是意短。”
韦团儿并不着急离开,她迈步扶住廊桥栏杆,眺望西侧九洲池,又叹息道:“妾性喜浮华喧闹,不喜秋景萧条。
旧在行前时,怀念九洲池园景盛美,受遣再临,可惜时令有违。
神皇陛下常言,景不入心则是徒设,人不动情亦是虚长……”
李潼闻言后只是讪笑,心情却跌宕起来,你在撩我吗?可惜我不能对不起我叔叔!
他不动声色的微微拉开距离,同样转望向九洲池。
深秋的九洲池园景实在不算美,因为疏于打理,水中浮藻不少,上面又飘着一些干枯的荷叶,湖中心殿堂也灰蒙蒙的、色彩并不鲜明,站在廊桥上一股腥腐的湖风扑面而来。
时令更迭,景物兴衰,最能撩拨诗人情思。
如果身边站着的是上官婉儿这个女文青,李潼倒不介意即兴吟咏,但韦团儿实在是引不出他的诗兴。
除了这个女人本身的躁动与恣意,其人与武则天过于亲近,也让李潼须臾不敢松懈。
湖景不美,湖风熏人,也大大驱散了韦团儿的伤秋情怀。
她抬袖掩鼻,皱眉道:“禁中宫役实在懒散可恼,坐望苑渠败坏,冒犯贵人!
稍后一定归告神皇陛下,请肃清宫事!”
李潼听到这话,心里不免酸溜溜的。
他本来也不觉得跟武则天疏远有什么,如果有可能更愿意躲得远远的。
但是听到韦团儿言及神皇那种随意,还是颇觉吃味,不能免俗于恨人有我无。
韦团儿美眸一转,抬手摘下缠在腰间罗带的承露囊,递到了李潼面前说道:“丝囊不巧,只是手制拙物。
囊中合香,却是远藩奇珍,宫匠妙配调和,妾借物转赠,愿大王起居怀馨。”
这动作吓了李潼一跳,下意识再退一步,然而韦团儿却已经伸手将香囊塞了过来,并不待他拒绝便转身离去。
只是在离去几步之后,她又回首笑道:“请奏慈乌台者,宪台格辅元。
先王余眷仍在,大王不必长忧。”
如果说韦团儿解送香囊只是让李潼感到不自在,可是在听到这话后更觉猝不及防,后背冷汗直沁,更觉这女人胆大恣意的过分。
韦团儿已经渐渐行远,李潼却仍然没有从那震惊中舒缓过来,以至于久久立在廊桥上没有动弹。
刚才韦团儿的冒失举动,明显是在对他释放善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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