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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讲得很细致,甚至就连雍王一家神情如何都有言及,但是因为过于繁琐了,神皇饮完杯中酪浆之后都还没有讲完。
武则天也并没有让她住口,继续垂首批阅卷宗,耳廓间或一张表示仍然在听。
见神皇没有示意终止的意思,韦团儿只能继续讲述,但她在仁智院也没有待多长时间,能记住、能讲述的实在有限,主要内容讲完之后,索性便讲起了她对三王的感官,也是务求客观,但在言及永安王的时候,还是忍不住多作溢美。
人的眼缘真是很奇怪,永安王虽只十四五岁的年纪,韦团儿却是一见难忘,甚至眼下再讲到眉眼长相,描述起来都不自觉的要比其他二王要更加具体详细。
武则天虽然一心两用,但这一点描述间的差别还是敏锐注意到。
她在纸面上划动的视线顿了一顿,又开口问道:“那个孩子还有宿疾缠身?”
“婢子又不是扁鹊华佗,哪能一眼望知。
但见大王言谈雅正,眼光有神,只袭了陛下一分的神采,却已经超过世间大半的男儿……”
韦团儿口中正说着,突然发现神皇正向她望来,眼神并不凌厉,却透出几分颇感兴趣的意思,但她心弦仍是陡然一颤,转而垂首道:“婢子可不是空口邀宠,虽然不见多少人间俊彦,但推想也能知俗色难企天颜。”
武则天嘴角微微一翘,转又叩案问道:“还有吗?”
韦团儿皱眉沉吟,想了片刻才又说道:“还有就是宫事荒芜,九洲池腐水积垢,风景实在不雅,婢子还解合香奉赠大王,正愁何处找补……”
武则天手在案上一抹,再次收回了视线,表示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。
韦团儿讲了这么多,都没有讲到她所关注的。
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了解哪一方面,但既然安排身边亲近人前去传讯,受遣者应该需要揣摩她未竟之意从而去观察陈奏她所感兴趣的信息。
眼下的她百事杂陈案头,又哪有太多精力投入在这种枝节小事上去想个仔细明白。
若事无巨细都需要她自己罗列在怀,又供养内外这许多闲人做什么?
从这一点而言,韦团儿侍奉起居尚可,派遣任事则实在力有不逮。
失望之余,武则天提笔疾书,字条上很快出现满满字迹,转递给韦团儿说道:“送往廊殿,着婉儿昏前往公主府上一行,接入禁中短住几日。”
能够被神皇直言公主不称名讳的,自然只会是太平公主。
韦团儿接过便笺,难免心生几分挫败,她隐隐觉得神皇有些不满,但又想不通自己哪里做的不好,心事重重退下殿去。
武则天继续批阅卷宗,她的速度很快,处理一份卷宗往往只在几十息之内。
不快也不行,因为她眼下所面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。
越王父子作乱虽然旋起旋灭,但所带来的影响却极大,两州士民需要安抚,平叛大军需要调度。
功士分酬,罪徒严惩,深挖隐恶,扫灭余患。
除此之外,时下九月已经过去了一大半,前往洛水接受宝图的庆典日期也越来越近。
之后一系列的举措,都要紧锣密鼓的进行。
还有就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,边疆一定不能酿生大变。
一篇新的奏书映入眼帘,武则天批阅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。
这一篇奏书并不长,所言事务也不大,乃是请求皇孙嗣雍王等出阁读书,请奏者为殿中监欧阳通。
武则天眉头微蹙,下意识便要提笔勾否,心内隐有不满大臣这种闻腥而动、得寸进尺的行为。
她仅仅只是开了一道口子,可是短短两天时间内,有关于此的奏请已经看了不下两次,让她感到烦躁。
可是笔锋将要触及纸面,武则天动作又顿了一顿,稍作沉吟后,落笔一个“允”
字,并在上奏者落名处重重一勾。
这意味着这一份奏章除了发还凤阁、分抄有司之外,内廷也要存留一份,留待日后检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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