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弦国国府,阿追和雁逸一并读完信,而后各自沉默。
送来给雁逸的这一封长一些,另附了给苏洌与姜怀的信,大致就是告诉他到时可寻这二人相助,阿追就托付给他渡这一劫了。
雁逸凝睇着阿追冷淡的侧颊须臾,终于问:“你怎么想?”
“我觉得他在赌我知道此事后肯定会心软,放他一马,顺带着不计较之前的事了。”
阿追干脆利落。
雁逸禁不住笑:“别赌气。”
阿追冷哼:“才不跟他赌气。”
“……好吧,你这般想也有道理。”
雁逸压不住眼底的宠溺,坐到她身边笑问,“那说些更有用的,你现在想怎样做?是放他一马,还是等着戚国纷争掀起,躲到南束去?”
阿追重重地呼了口气,目光再度落在眼前的竹简上,盯了会儿,回看向雁逸:“若要说‘更有用的’,我只能说,这回的事不是我干的,我不知道还有谁想拿军情送他去死,但眼下他活还是死,我左右不了。”
然后她缓了两息,视线又在那竹简的字迹上划了划:“我提前没料到这事,占卜又不能卜已发生的,是谁干的我也找不出,所以……”
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些,“说不准这和朝中纷争有关无关。
上将军若想去救他,我不拦着就是了。”
雁逸静静看着,看着她眼波轻颤,心绪分明越来越乱。
俄而他笑了一声:“那你不记仇?”
“我知道你是他手下的将军……”
阿追垂眸道。
他又问:“那我若不去救他,你会记仇吗?”
阿追蓦地看向他。
四目相对,她眼里八分错愕,另有两分情绪乱得解不清;雁逸眼底则没什么情绪,他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她一会儿,淡泊而笑:“你着实是忘不了他的。”
“不是的!”
阿追一语驳回,下一瞬,心底却乱得更厉害,她紧抿着薄唇不看雁逸,缓了好久思绪才勉强理出个条理。
她生硬地说:“我不可能再对他有什么心思了,单是他初占弦国时那般轻贱我这一条,我就不能再喜欢他了——而这还是诸事里最轻的一件。”
雁逸嗤笑了一声。
“你别笑。”
阿追蹙眉看向他,挣扎的神色忽地冷静下来,“上将军不明白。
若单只是这些不快,我想我是可以不多和他计较的——不管怎么说,我已让戚国战败了十二次,我清楚这于他是多大的代价,也清楚在这十二战的这些时日里,他都不好过。”
这不是自欺欺人。
苦心打下来的江山一点点再被撕走,于任何有志向的国君而言都是折磨。
她在占卜时也看到了,看到他比先前憔悴许多,只怕所受煎熬比她当时还多。
他欺了她几回,她一刀刀捅回去。
如若他能说不在意,那她也能做到把先前的不快翻过去。
但现下……
阿追叹了口气:“在这些事里,当时的难过委屈都是小的。
要紧的,是我愈加清楚不论我多喜欢他,他强我弱这一点都改变不了。
情状如此,我若再继续喜欢他、甚至想着嫁给他,就太可怕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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