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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弈延看都没有看他,拉了拉手中弓弦,站定身形引弓搭箭。
他的弓也是一石硬弓,但是满弦之下,长长羽箭如同白虹贯日,哚的一声钉入了草人两眼之间。
这一下若是射偏分毫,怕是会滑脱箭靶。
可是那箭尾颤都未颤,直接没入了稻草之中,紧接着第二支、第三支皆是如此,分毫不离,钉在了不到一枚铜钱大小的方寸之中。
三箭过后,围观的人群里爆出了一阵喝彩,更有几个羯人笑着道:“姓孙的,别傻了,队正可是惯用左手的啊。”
孙焦张大了嘴巴。
什么?惯用左手?他怎么从没见过弈延用左手,不论是操练还是私下练箭,他都是用右手啊!
旋即,孙焦的脸色又变白了些,冒然挑衅又惨遭落败,队正会如何收拾他?抹掉他伍长的头衔,还是革出部曲?
谁料弈延并没有责罚的意思,开口道:“你们伍,多扫一轮茅房吧。”
营地旁专门建了个简易茅房,供他们统一如厕,顺便积肥。
每队七日,轮换打扫茅房,保持清洁。
这活儿人人都不爱干,不过真算不得什么大事。
众人不由一阵哄笑,孙焦涨红了脸,嘟囔道:“扫就扫,谁家没用过农肥啊!
队正,若是我下次胜了呢?”
“你可以试试看。”
弈延撂下这句话,板起了面孔冲围观的兵士们喊道:“合集,开始操练!”
这可比预定的休息时间短多了。
然而一声令下,连半个敢于顶撞的人都没有,众人慌忙站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,端槍挺胸,等待下一轮演练。
※
一天操练下来,弈延照例先去河边沐浴,洗干净了满身灰尘汗水,确定身上再无半点异味之后,他快速换上干净衣衫,向着内院走去。
这些日子,部曲操练的愈发勤了。
不过由于伙食给的足,每日都有鸡蛋,时不时还有鱼汤或是肉汤解馋,大伙儿吃的精神焕发,体力也渐渐跟了上来,晨跑基本一刻多一点就能跑完,已经没有拖到两刻钟的人了。
有了精神,这些家伙的脑袋也开始活泛起来。
像孙焦那样的,他这些日子遇上了不只一次。
不过弈延觉得这不算坏事,营伍之中,有勇力有胆气才是关键,而且现在他们只有长槍兵,总不是个事儿,也许该问问主公,要不要组建一队弓手?
走进房门,一阵浓烈的艾草味铺面而来,弈延猛的睁大了眼睛。
只见半遮半掩的帷幕间,梁峰半|裸|身躯,伏在榻上,姜达坐在他身侧,手持长针,轻轻一捻,便刺入脊背。
那针足有一寸,大半都没入了体内,光是看着就觉得疼痛不堪。
然而弈延胸中的怒火腾地燃起,又很快被强行压住,因为他看到了绿竹正跪坐在一旁,双手捂着嘴,哆哆嗦嗦一副要看又不敢看的样子。
这是在治病。
弈延咬紧了牙关。
这必然是治病,否则绿竹不会就这么看着,否则主公不会任那个姓姜的施为。
但是再怎么告诫自己,他仍旧忍不住怒视着姜达,以及他手中让人头皮发麻的长针。
床榻里,突然传出个含混声音:“弈延,操练结束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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