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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衿笑了一下,想起李隅吃蛋糕配啤酒那次,就随手揪下来一小片吊兰枯脆的叶子,“那这边还挺适合你的口味。”
“还不错吧。”
李隅那边声音有点嘈杂,还能听到应该坐在店里吃的,别人的宵夜,却是他的主食,怎么想都有点奇怪,但是这份奇怪在李隅身上却可爱得那么相得益彰。
“啧。”
李隅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店里有只猫,在蹭我的脚。”
李隅不知道是在撸猫还是在做什么,反正猫就开始喵喵地叫了,不愧是糖水店养的猫,声音也嗲得实在是过分了,“它不肯走。”
“可能是很喜欢你吧。”
虽然上次李隅表现的,不是很喜欢猫的样子,但是他好像还挺招动物喜欢的,猫啊,鸟啊,都不会拒绝他的抚摸。
然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了,但也很奇怪,彼此都没有挂断电话,李隅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打电话来,阮衿问他在做什么,他也坦坦荡荡就这么说了。
细微的咀嚼又沙又糯的水果粒,小口吞咽下糖水,牙齿在塑料勺上的轻微磕碰,轻缓的呼吸,猫叫声,还有那些忽远忽近的粤语,“饮杯红糖水先”
“我买碗糖水俾你啊”
,还有人在大声唱《我恨我痴心》,混合着十一点半的夜色从电话中输送过来。
都是好温柔的声音。
阮衿站在阳台上举着电话,感觉迎面来的风都裹缠着糖水的甜,那是从李隅那里飘过来的吗?
他感觉李隅身上那些原本格格不入的,坚硬的棱角,其实好像镁粉一样,看上去的质地很硬,但是用手轻轻一捏,就一瞬间全碎掉了。
李隅就好像就是一个普通小镇的高中男生,和阮衿一起出生,一起长大,抄过作业打过架,罚过站挨过骂,还迎着晚霞一起骑过自行车。
像这样的一天,他穿白t黑裤,打球累了,拧开街边的水龙头直接淋湿脑袋。
十一点的夜里睡不着,去街边食几碗糖水来,然后倾身用指尖逗弄脚边打滚的小猫。
他身上温柔的那部分,永远和自己记忆中的故乡锦城融为了一体,即使说是完全臆构的,他也愿意沉溺在这种幻想中不走出来。
但……为什么,还不挂断电话?
只有呼吸像浪潮一样在此起彼伏着,摩挲着彼此的耳朵。
李隅还在听吗?阮衿有点不确定了,他犹豫着说,“额,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真的非常……”
“要是说‘谢谢’的话那我先挂了。”
“诶,别挂!
我不是要说这个。”
说点什么吧……阮衿想着,他在第十五声猫叫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说了,“于果你明天日得闲既话,我地一齐出哩玩好唔好?”
李隅那边顿了一下,“我听不懂。”
陈惠香从房间里跻着拖鞋出来喝水,看着阮衿煲电话粥的样子,笑着打了个手势,示意把阳台灯关上,他捧着电话迅速点了点头。
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远去了,门也阖上了。
一切归咎于隐秘的黑暗中,而有一些呼之欲出的答案,正适合在黑暗中写出来。
“细佬仔,我好中意你。”
阮衿强装镇定,实则快把那盆看不见的吊兰给揪秃了,“这个,你能听懂么?”
豁出去了,他不在乎。
“嗯,马马虎虎吧。”
李隅轻轻咳嗽了一声,像是笑了,又忍住了,继续说的话是,“你说吧,明天去哪儿玩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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