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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七
宁州城
平安一进院子,就瞧见崔翔安的小厮崇文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,托着腮眼神定定地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正发呆,直到平安走到他身边坐下,崇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一动不动。
“屋里怎么样了?”
平安撞了下他的肩膀,低声问。
崇文这才猛地回过神来,脸上顿时露出失望又无奈的神情,缓缓摇头,“宁小姐还是没有醒,公子爷一直守着寸步不离,都两天了,一口水也没喝。”
崔翔安如此,周子澹想来也是一样,平安闻言愈发地忧心,不安地挠了挠脑袋,喃喃道:“这样可不成,宁小姐她…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醒得来,他们这么不吃不喝的,怎么受得住。
到时候宁小姐没醒,他们二位却是倒了。”
“可不正是这个理儿。”
崇文都快要哭了,巴巴地看着平安问:“你有办法劝他们?”
平安嘴唇哆嗦了一下,往后退了退,默默低头,“要是能找到一心大师就好了。”
上一次书宁在宫里头跌伤了头,也是昏睡了过去,听说是仁贞太后寻了一心大师把她救回来的。
但上次书宁运气好,才出事便正巧遇着一心大师进宫,而今已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,便是一心大师亲至,也不晓得能不能再把她救醒。
“我自然晓得要找一心大师!”
崇文没好气地道:“我们大老远地从南州赶过来,可不就是特意来找他的么?可寻了几个月,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。
早几日前还说城里有人见过他,现在宁小姐一伤,公子爷又……我们连找人的心情也没有了。”
“一心大师行踪不定,他若是不想被你们找到,你们便是翻遍了宁州城也别想找到他。
摄政王都寻了他几年了?还不是照样连他的影子都没瞧见。”
平安实在忍不住要泼他的冷水,小声提醒道。
崇文愈发地忧伤,眨了眨眼睛,眸中雾气氤氲。
平安立刻捂住眼睛,没好气地骂道:“没出息,动不动就哭,有点男人血性行不行?”
崇文也怒,蹭地一下站起身,瞪大眼睛朝平安怒目而视,高声喝道:“我担心我们家公子爷不行吗?关你屁事!
你有本事不哭,有本事就去劝着你们家公子爷吃饭。
好歹我家少爷身强体壮,熬个三五天也没什么大不了,你家公子爷那瘦巴巴的模样,只怕现在就要饿晕过去了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二人针锋相对地正要大吵一通,忽听得院门口有人低低地发问:“请问——”
“你住嘴!”
二人一齐转过身,呲牙咧嘴地朝门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道士大吼道。
咦,道士——
一心大师裹着身乱糟糟的青色道袍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俩,他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,一身道袍脏兮兮的,从上到下怕不是有十几个破洞,头发也乱蓬蓬地随意束起来,脑袋四周全是碎发,胡乱落下来,有些贴在额头上,有些纠缠在脖子里,一眼看去,仿佛有十来天没有修整过的样子。
“你是——”
平安和崇文都没见过一心大师,虽对面前这人的装扮很是疑惑,但这个关键时候忽然冒出来个道士,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。
“贫道法号一心。”
一心大师笑眯眯地回道。
平安和崇文齐齐地发了一会儿傻,尔后又一起反应过来,争先恐后地往屋里冲,嘴里高声喊着,“公子爷,一心大师到了——”
屋里的周子澹和崔翔安已经不吃不喝地守了两日,这会儿身体都有些扛不住,听到外头平安和崇文咋咋呼呼的叫嚷时,二人几乎以为自己有了错觉。
恍恍惚惚地抬头对视一眼,俱看出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,这才惊觉并非做梦,赶紧跳起身来,提起精神出来迎接。
拉开门,平安和崇文一左一右簇拥着一心大师走了过来,瞧见他们俩,一心大师立刻捂住鼻子作嫌恶状,“多久没洗澡了,臭死人了。”
周子澹和崔翔安置若罔闻,一齐向一心大师鞠躬行礼,罢了又求道:“请大师救阿欢一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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