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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便说郦玉堂:“官人是宗室,又是朝廷命官,不可与这等人相等太深,有碍声名。
又常与他饮宴,若叫人说不理正事,却不是好玩。”
郦玉堂笑道:“江州物产丰饶,租赋上缴,年年都是上等。
且喜民风淳厚,这牢里纵关两个人,也不是江洋大盗,小偷也无有几个,多半是关来吓唬一二。
既无盗案,我考评也是上等。
我便吃个酒儿,又有何妨?”
申氏道:“纵吃酒,也当与那等正经人吃。
这赵信游手好闲,二十好几也不成家立业,说甚名士?男子汉没个担当,只怕妻儿也养不活!
休与我说朱买臣,我也曾读书,这等器量狭小之人,岂不也是自取死路了?你前头事,我妇道人家不好插口,然知劝谏,当与君子相交,如那洪谦、盛凯,你不也是盛赞?那才是好人呢?这赵信,倒要你来养活!”
郦玉堂无奈道:“我不过要松一下儿,又招来你这些。
似洪谦盛凯,身有功名,又要备考,终有正事要做。
唯赵信闲。
横竖看着养眼,我爹买匹好马还要上千贯,一月食料也好有几十贯,苏长贞一幅字也要几百两,哪个不比他贵?”
申氏难得有一回叫郦玉堂顶得张口结舌,只说:“玩便由着你玩,只别过了。
好歹那也算得个读书人儿,不比优伶之辈。
且他心不正哩,怎地好使他那小僮儿往咱家后院儿墙根下等?殊是无礼,几个女儿皆是我养大,你若擅言与了这等破落户儿,我是不肯干休!”
郦玉堂毕竟不是那等糊涂透顶之人,听申氏如是说,不由肃容问道:“此话当真?”
心里已有些信了,他与申氏十数年夫妻,自知申氏为人之周到,且平日少说人不是处,但说,总有几分影儿。
申氏便将赵信来家中必谈弹讽诵,又使僮儿故意往那墙下行走等事说了,且说:“除非他是神仙,有甚旁人不知门道,否则还有甚说法?纵他是神仙,我们也不好沾哩,这等事,便似摴蒲,如何能拿女儿来赌?”
郦玉堂深以为然。
这做人父亲,家中有个女儿,但凡还有些儿心软、有些儿亲情,总不至于做出这等因一时痛,便要将女儿推入险境事。
申氏不说还好,一说,郦玉堂便上心,一看,还真有些儿苗头。
郦玉堂读书多,所知者非止“相如窃玉”
,知司马相如拐了人家女儿私奔不算,还要老婆抛头露面去卖酒以讹诈岳父家,次后要纳茂陵女子为妾。
有些男人总是这样,自家做出些个左拥右抱勾当,还自鸣得意,有友人做出此等事儿还要大声叫好,旁个男人与他无碍做了此事,不定还要暗生羡慕。
然若有个人对他闺女做出此等事儿,便要恨不得咬死这个小畜生了。
郦玉堂恰是个男人,又非无情之辈,一想女儿五姐叫人惦记上了,越看赵信便越像个贼模样儿。
人便是如此,不留意,大活人儿立眼前,看了也作没看见;留意,是粒砂子都觉挡眼。
郦玉堂从此便疏远了赵信,五姐儿解脱了,申氏与郦玉堂着紧与五姐儿订了一门亲事,虽是显得匆忙,却是天上掉下来巧事儿,是四姐儿婆家亲戚。
李侍郎有位妹妹,便是嫁左近,家中有个孙子,正说亲时,旁都好,却是八字未曾合上,因事不成,故尔烦闷,被祖母打发来江州散心。
孩子姓吴,今年十六岁,也中了个秀才,其父是进士,因祖父之丧,返乡守孝,今孝期已满,然起复之事却需奔波,故尔尚家中。
两处一合八字,却甚是吉利,喜得老淑人李氏直说:“姻缘天注定。
前番波折,也只为成就这番好事哩!”
乐不得,将少年时陪嫁来一件羊脂玉观音坠儿塞进插定礼里与了五姐,端是满意非常。
申氏也松了一口气,催促着郦玉堂写了信,往京中将四姐、五姐之事说了,又叫捎带上一句:六姐、七姐事亦有眉目。
唯恐京中胡乱定了亲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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