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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看上去甚为满意,道:“嗯,你回去以后,第一件事,先拨个庄子给九郎。”
朱成锠:“——啊?”
皇帝道:“九郎对物价一无所知,只能从头学起了。
这却不是圣贤书能告诉他的,与他个小庄子,不拘四十还是五十顷,庄子上的人叫他自己管,出产也叫他自己安排,你一概不要插手,吃亏还是得便宜,都由他自己去。
拢共这么点产业,朕瞧他也不是很傻,吃过两回亏,就该知道哪里不对了。”
朱成锠回不出话来,兀自怔愣着——四五十顷地不算少了!
代王府现有的庄田加一起不过两千余顷,这是要供上下里外所有人嚼用的,皇帝说分就分,而且连数目都指定了,那么再少,也不能少于四十顷。
皇帝缓缓继续道:“九郎这个年纪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了,还不学起来,将来分出去,该叫底下人蒙骗得狠了。”
朱成锠心里便又水深火热起来,朱成钧当然是要分出去的,他一个幼子,还想怎么样不成?但皇帝把话说到这么明白,又是对他的一种鼓舞,叔叔已经走了,弟弟早晚也要走,留下他这个嫡长孙,代王府不是他的,还能是谁的?
“成锠?”
皇帝疑问中带着一点催促,又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,“这么个半大小子,出去掏不出一文钱来,也不像话。”
“是,”
朱成锠心头一跳,终于肉痛着下了决心,“皇伯父有命,侄儿自然无所不从,回去便叫人挑选一处离府城近的田地,方便九郎时常过去。”
皇帝满意点了头:“嗯,这才是你们手足和睦的道理。”
千喜觑着空子上前:“皇爷,时辰不早,您该用午膳了。”
这一提醒,皇帝也觉着饿了,便道:“上膳吧,在偏殿给他们兄弟俩也摆一席,朕都饿了,这两个小子肯定也是,就不要出去折腾了。”
这话一出,朱成钧没什么反应,朱成锠心中又是一个激动,舍出去个小庄子,皇帝待他的态度便也不同了,都留饭了,值!
内侍要引着他们出去,朱成锠心思正多着,便赶紧跟着走了,去等他的赐膳。
朱成钧磨磨蹭蹭地,往御座上看了一眼,走两步,扭头,又看一眼。
皇帝被他磨蹭得笑了,索性招手叫他回来:“九郎,你琢磨什么呢?”
朱成钧走回去,到御座底下站着,道:“皇伯父,我知道物价。
素馅和没馅的馒头一个两文钱,肉馅的三文,一串糖葫芦三文,一个糖人也是三文,一根木钗两文,一个——”
他木着脸,但是眼神微闪着,一口气报出十来种各样吃食又或是小玩意儿的价钱,皇帝听得连连点头:“呦,你还真不傻!
这都是你今儿出门去买的?你都记下来了?”
朱成钧道:“馒头不是,馒头是我卖过的。”
这一说,皇帝想起来先前楚翰林回报的他去伴读家抢着做买卖的事了,当时他还没见过朱成钧,没觉得什么,这会儿看他却是越看越可乐:“那是人家的生计,你也去捣个乱!”
“我没捣乱,我账都算明白了。”
“好,你明白,”
皇帝笑道,“看来怪不得你,那汝窑的瓶子你没卖过,所以不知道了。”
朱成钧道:“嗯。”
皇帝止不住笑,但渐渐往深里一想,又觉可叹,生于王族,口里说的只是一文两文这样至小的钱财,竟不知道富贵为何物,他给瓶子定了个十两银子,只怕无知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十两在他眼里已是很大的财物了。
御膳流水价进来,皇帝觉得还有许多话没说,起身走下来,道:“你就在这里陪朕用膳,朕再问问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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