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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树荫浓夏日长,楼台倒影入池塘。
佳景怡人,苑内的气氛却莫名地紧张。
随着三少夫人临盆之期越来越近,精挑细选的稳婆早已请至宅内供着,君府公子虽因繁务缠身难以亲至,各类珍稀的灵药补品却山一般送过来,显然亦是悬挂。
纤手自栏边抛下馒头屑,引得鲜红的鲤鱼逡巡不去,谢云书见日影渐斜,搁下笔收起了石桌上的文卷。
“还早呢。”
她偏着头有些诧异,天光正好,案牍犹剩一堆。
“日头一落风会转凉。”
“到底是夏天,我也没那么娇弱。”
“我会担心。”
他微笑着堵住了反对,抬手环住了身怀六甲的娇妻。
她有几分无奈,凝望着他眼下的青影:“你这一阵都睡不好。”
“等你生了就好。”
整夜整夜睡不着觉,滋味确实不好过,看她一天天临近产期,焦灼和不安时刻折磨着神思,二哥快被他整疯了。
她搂着颈轻轻叹了口气,不知该说什么好,任是怎样的语言皆苍白无力,其实她也怕,若有什么万一他可怎样是好,这一阵明显瘦了不少,无微不至的疼护从不露半点忧色,但听银鹄偶尔泄出的片语,最近处事手法偏重了。
总为她忐忑难安的悬心,实在是——她深深蹙了蹙眉。
“翩跹?”
好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。
“抱我进去吧。”
清音恹恹地道。
“累了?”
“嗯。”
他怜惜地揽起娇躯,怀孕本就辛苦,近日又腿肿得厉害,晚上常常被抽筋惊醒难以安枕,无怪容易疲倦。
将人放在榻上,他正要去吩咐丫鬟,袖口被她扯住,清颜淡漠一如平日,额上渗出细汗。
他反握住纤臂,担心地皱起眉:“你身上怎么冰凉?”
“我很好,没事,虽然比预期稍早了一点。”
她语气平静,扣住边榻的指略微痉挛,“叫二哥和稳婆过来,我要生了。”
谢云书愣了一瞬,突然醒悟,冷汗立时炸了出来。
丫鬟端着热水穿梭往来,稳婆碎碎地唠叨如何用力,房间里热得可怕,谢夫人由长媳陪伴在隔壁厢房等着,转来转去坐立不安,谢大、谢二和谢五在庭中也是紧张不定,完全没有痛哭和尖叫,却更让人心神不宁。
玉一般的指甲劈裂了,渗出一丝血痕,死死咬着软布熬过一阵阵剧痛,谢云书紧紧握着她的手,一眨不眨地盯着她,嘴里不停地安慰,自己都不知在说什么。
几个时辰地狱般的难熬,疼痛的间隙,她吐出软布,牙龈渗出的血染得点点鲜红,她费力地侧过头,发现他的汗流得更多。
“别怕,不是很疼。”
喑哑的声音有气无力,随手拭了下唇畔,她望着手背的血渍呆了一下,“真的,比经脉逆转好一点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他几乎发不出声,“是我不好。”
她微微闭了下眼,半晌才道:“一个时辰内生不出来我就没力气了,你让稳婆想点办法,否则只有听天由命了。”
“好……”
无法形容谢云书是什么样的神色,霜镜在一旁瞧着眼泪就落了下来,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“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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