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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再往前一步,我就把您的眼睛挖下来,再告诉举国百姓这是神谕,戚王殿下。”
阿追眉眼未抬,手里继续涂着梨花香粉。
戚王被突然而至的冷言冷语激得骤然清醒,未及落下的脚退回原处。
阿追方抬了抬眸,从镜子里睃着他:“殿下这是有急事?”
他深深地吸了口气,避开目光正正色:“本王听云琅说,你要养个小倌,还要叫到宫里。”
“是的。”
她应得理所当然,
戚王眉心微皱,睇视着她:“阿追……”
“我说过,殿下您跟我没有那么亲近,别叫我的小字。”
她生硬地纠正她的称呼,他默了会儿,又道:“你不能做这种事,国巫。”
阿追并不觉得意外,舒了口气:“因为宫里的规矩?”
“跟规矩没关系。”
他否认了,顿了顿,解释得有些混乱,“你从那种地方找来的人,实在……”
“如若不是宫里的规矩,那殿下您管得就太多了。”
她再度截断他的话。
微微颔首,侧旁的宫女立即会意,将手里捧着的寝衣为她披上。
阿追自己将前面的衣襟交叠好,站起身抱臂拢住,转身踱向他。
她直至到他眼前才停下脚,抬眸冷睇着他:“我已经说了,可以留在戚国帮殿下您的忙;有那药在,过分的事您也不必担心我会做。
那就让我过得舒心一些,可以么?”
她说着啧了啧嘴,又道:“也用不着您告诉我那种地方的人不可信,我又没图什么更多的。”
她耸着肩头说,“金钱交易而已,我花一份钱买一份钱的乐,算不得赚,但总归也算不得亏。”
她微昂地脸上漫出笑意:“算来,比先前全心全意地相信旁人,最后才发现自己被骗要好得多呢!”
末几字里沁出来的恨意犹如一盆冷水,泼得他原本渐生的火气顿消。
嬴焕强吁出口气,紧抿着薄唇与她对视,很想再说些什么与她争辩,却又说不出一个字。
是他先骗了她,她原本那么信他……
嬴焕好像突然被氤氲的温热水汽蒸得心里搐痛,她一双笑眼就在他眼前,清澈动人,却似乎比刀子还尖锐。
他死命地想避开她这样的凝视,可另一股心思又如同刻意自虐一般,迫着他继续看下去、迫着他一点点地读她的情绪。
他说不出话,两人间就只余一声声的心跳在继续响着。
他一呼一吸都发着滞,一切神思好像在脑中撞得漫无目的。
然后就在这一阵阵翻涌的思绪里,偶有那么一点儿声音,极轻、极细、极快地划着,似不经意却又嚣张无比地告诉他——他对她并不止是愧疚而已。
这句话终于清晰起来,犹如轻柔的绸缎在他心头一绕而过,搔得心头一阵褪不去的痒意。
嬴焕心底那道刻意回避多日的堤坝顷刻间崩塌溃散!
他倒抽了口气,眼中的惊慌瞬间腾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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