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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河千里国,城阙九重门。
不睹皇居壮,安知天子尊。
唐人骆宾王一首《帝京篇》,道禁宫奥妙。
纵本朝立朝时尚俭,次后继位几帝皆不好奢侈太过,禁宫较前朝并无扩建,且要狭窄些儿,装饰也不那么般阔丽,然则毕竟是皇居。
玉姐也算不得没见过世面,吴王府且去过几回,又苏先生赐宅颇宽敞,也是见过,然见此情况,也不由心胸开阔了起来。
玉姐是申氏领进来,秀英未奉召,不得前来。
一路上申氏将玉姐与六姐、七姐都叫到自己车里,再三叮嘱,说些何处行礼如何答话等事,复将玉姐看而又看,玉姐今日上着件鹅黄衫儿、下着石榴裙儿,一头青丝挽就,别两三根簪子,十指纤纤握一方罗帕。
申氏自家越看越满意,道:“娘娘威严天成,你无须过于惧怕了,她总是有些分寸。
她不喜欢太拘板人,你要是心下不平,也不要死板着脸儿,笑一笑儿,自家心里也好松些儿。”
玉姐果低头一笑,六姐捂胸道:“这一笑可不得了,我魂儿也要没了。”
申氏嗔着戳她额头,又说:“但有话,你不好回,便不搭腔儿,我便说你年轻腼腆罢了。”
玉姐笑道:“婶子休为难,我省得事儿。”
又问六姐可看过苏夫人了。
苏先生十数年未归,且当初离京乃是罢黜,苏夫人于京中虽有苏先生故旧朋友照料,担心却是一丝不少。
苏家子孙皆成器,想来苏夫人也是操心不少。
初时能撑着,如今苏先生回来了,她一时开心,数年积下来劳累便发了出来,一病卧床。
因金哥与苏家孙子是同学,便晓得此事,回来便告诉他姐姐,玉姐转手卖个好儿与申氏、六姐。
六姐道:“见着了,大夫说是上了年纪,须温养。”
玉姐道:“上回那个郎中也是这般说,看来便是这般了。”
申氏听得车外没了嘈杂人语,便做个手势,叫这两个不要说话——禁宫近了。
申氏等有门籍,玉姐眼下却还未有,入宫便比寻人入宫要慢些儿。
一路穿过了前朝,直往后宫里去。
皇太后并不居于正中殿内,而是居于西路慈寿殿里。
到得慈寿殿,里头却早已经莺声燕语,来了好些个女眷了。
申氏忙携着媳女上前见礼,皇太后声音倒平和,也听不出喜怒来:“都是一家人,哪里来这么多虚礼来?赐座儿。”
申氏有得坐,背后三个却只好立着了,皇太后将眼一打量,六姐、七姐她是见过——盖因吴王妃总说申氏贤良,自回京后,皇太后也召见过她们母女数回——眼生那个便是洪谦女儿了。
皇太后一眼看去,这姐儿十四、五岁年纪,瓜子脸儿,凤眼修眉,身形袅娜,亭亭玉立。
便是这满是美人儿宫里,也是极出色,若非是洪谦女儿,皇太后还真个就要喜欢她了。
可谁叫她爹是个祸头子呢?
前些日,洪谦一本突上,弄得皇太后狼狈不堪,实是自苏正上回遭逐出京之后,十余年来皇太后头一回遭人指名儿“劝谏”
,其中羞恼之情便非旁人所能体会了。
这也便罢了,横竖洪谦与苏正之间勾当,满京城都知晓了,苏正回来了不发难,她反觉着不对了,谁叫她要用着苏正、借他名声呢?否则单凭这皇后、齐王与太子之死洗不脱干系,且有得牙磨。
然用着也不能白挨了打,真一都叫逐了,来个清静她也认了,动不得苏正,还不兴动一动苏正走狗?恰巧了有洪谦貌似朱沛风声儿传来,皇太后与皇后近些年也是有意无意拿青眼看这段氏,虽不明着褒赞太多,也要暗有期许之意。
非为朱震,因段氏是个填房,头前儿子不好,她生儿子又上进云云。
实有些儿不能说心思。
谁想着洪谦能这么无赖?那张御史算得上是皇太后系人儿,借他口弹劾人来,做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,往常骂战,不说全身而退,总还留几分情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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