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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小心翼翼地蹲着,食指和拇指夹住了,然后慢慢抽出来,可惜听得哗啦一声,高台顷刻倒塌,那些积木块像泄洪一样涌了满身,“就像是抽积木一样,你们将会是最后一根。”
“这……李先生,不,这,我还是觉得有风险,我需要再考虑……”
“小裴,也就是裴新然,20xx年11月16日下午五点左右,他在放学回家路上被第一次性侵,是吧?不知道是流浪汉还是什么别的人。
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,不止是流浪汉,更多的人对他进行了不同程度上的性侵害,或者校园暴力,是吧?其中还有同校高年级学生。”
“您联系过一个塘市来的律师,决定告上去,但中途却放弃了。
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?是因为觉得有风险,需要再考虑吗?”
“你……”
裴志军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,太阳穴突突地跳着,血压往上一路飙高,他是有点想挥拳打眼前这个年轻人。
他穿昂贵的西服,说起话来可是咄咄逼人,做揭开人伤口的事也毫不留情。
可不身处于同一个阶级当然不理解他们这些平凡人的难处。
“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难!
律师刚一来,马上被他们学校的人,政府的人轮番搞去了。
请吃饭,桌上堆的都是钱,你不吃,不喝,不收?马上出了门就被人绑起来打。
手机,电脑,能存得下东西的都被收走了,砸烂了。
人家律师牙齿掉了几颗,肋骨断了好几根住院,我只能付医药费让他回去。
不忍气吞声,请问还有什么办法?我让这些证人,律师都跟着去死吗?”
好在四周没有什么人,李隅就任由他情绪激动地痛斥完,然后才垂下睫毛,如此高傲的面孔要真诚做出歉疚的表情,实属一件难事,可是他做来倒是相得益彰,甚至有点不合时宜的楚楚可怜。
他徐徐解释,“不好意思,我不是有意在指责。
我知道做了个很不恰当的类比,抱歉。
但我想说的是,是你的地皮被强占,是你的儿子被性侵,你应该有权利去夺回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。”
裴志军看了看里面的裴新然,心中也觉得一片白茫茫的凄凉,想起自己曾经施工到一半的工厂,想起面对裴新然自闭的无能为力,想起自己现在面临破产清算的窘境,觉得这一生算是过得糟糕透顶。
他喃喃自语道,“你以为我没有努力过……但是……”
但是再多的抗争总会被岁月给磨平,就像掐灭一根烟一样掐灭了所有希望,到底是什么让人变得懦弱?变得容易妥协?
“我希望您能够相信我一次。”
机构的特殊教育老师开始组织活动了,阮衿于是就从那个教室里退出来。
刚阖上门,他就听见李隅背对着他的声音,他说,“因为我也有想夺回的东西,以及想报复的人。”
阮衿不知怎么的心脏正中猛地“咯噔”
了一下,像被什么掐了一把似的。
那边裴志军好像也是下定决心了。
他猛地抽了一口气,像个赌徒般最后下了一注,“好,反正我也再没有别的翻身机会了,我信你。”
李隅去握他的手,“合作愉快。”
李隅的那句话始终盘旋在阮衿的心中,在回去的路上他一刻不停地想着,那么他属于哪一部分?是被夺回的,还是被报复的?看起来二者都不正常,又或者说,他自作多情,其实他根本不在李隅的考虑范围之内。
“我以为自己跟过来可以派上用场。”
阮衿说的很缓慢,也颇有些吃力,像是自嘲的语气,“但你很厉害……很厉害……”
他厉害到根本不需要自己。
“谢谢。”
李隅就当是他在夸奖自己,很客气地回应了他,然后意味不明地说,“也别妄自菲薄,你有其他用处。”
tiffany在前面咳嗽了好几声,又去拍方向盘按喇叭,假装赶走路中央的那些恼人的海鸟。
这里还有一个活人在吧?她想,当我是死的吗?而且这个阴阳怪气的boss说的是她想的那个“用处”
吧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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