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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白鸮不去看那些蒜蓉土豆,英国青豆,或是浇上黑椒冒着热气的牛里脊,只越过那些银亮餐具,去取下桌上花瓶里的那一支仍新鲜带露的玫瑰。
小小的刺扎在指腹上,像是不知道痛似的被他给按瘪了,“有时候你必须承认,灵魂深处的契合,比这表面上的所有一切,都要重要得多。”
闻川一耸肩,“那打个赌呗,我觉得他俩好不了多久得分。”
周白鸮冷笑一声,“赌就赌呗,输了的不光要打钱,而且要语音大叫一百遍‘我是牛粪’。”
此语一出,气氛忽然就冷下来了,各自别过头沉默了半晌。
还是闻川率先叹了口气,他靠着椅背向后仰起脖子,刀叉抛在盘上砸出哐啷的一声,“吃不下了,兄弟。”
周白鸮一只手含蓄地掩住了小半张脸,“嗨,我也是。”
不知道怎么的,李隅忽然不丁打了个喷嚏,耳机都给直接被震掉了一只。
虽说他很迅速抬手掩在了鼻子下方,但是这声响动搁在完全寂静无声的图书馆里,仍旧显得有些吵。
谁在骂他么?
对面的阮衿碰了碰李隅的手臂,推过来一张便利贴,“感冒了吗?”
李隅摇了摇头,阮衿看着他拿着笔在纸上写下潦草潇洒的两个字,“饿了。”
阮衿再一看时间,原来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,将近到一点钟。
于是两个人便轻手轻脚地从无声的图书馆中走出去寻觅午餐。
大概交往已有几个月了,然而快到期末之后阮衿接到了许多大学生的单子,都是很麻烦需要手写的千字论文和报告。
李隅也陪着他去,自己也带着书本去看,去写,两个人不言不语地静坐着,一待就是一整天。
有时候阮衿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,就抬起头休息会儿,对面坐着的人也恰好抬起头看他,那背后那扇窗外是一大棵玉兰树,墨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加,看上去饱满厚实。
散落在晃动着的白光之中,衬着李隅的脸,就像是一副镶嵌在面前的画,看起来尤其清新养眼。
阮衿正和李隅并排走着,他走的是靠右边成排的书架,走过某个间隙的时候,一个黑色身影从他视野边缘一闪而过。
那种后背发毛的不适感沿着脊骨直冲而上,就像是被什么人盯着一样,那种窥探的目光如跗骨之蛆,让人从内里直接颤栗到表面皮肤,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他停下脚步探头去看,书架间什么都没有,而对面自习的位置都因为午餐时间而空着,而少量坐着的人都只在专注学习工作,没有谁在盯着他。
李隅没有注意看这边,顺着阮衿的眼神去看,随意问道,“怎么了?”
阮衿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了,摇了摇头,“嗯,没什么,好像看错什么了……”
两个人一直走到电梯口,阮衿那种不适感像潮水一般消退下去,便继续和李隅说话,“你跟我老是泡图书馆,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?”
“为什么会觉得无聊?”
李隅伸手按了一下电梯关门键,“那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之前的闲暇时候都在做些什么?。”
阮衿动用了一下想像力,结果因为过于贫乏,实在脑补不出一下富人们的生活,“额,会去很多不同地方玩儿?和认识的朋友们出去打球,聚会,玩游戏,然后是……”
然后的后面是什么他也快说不下去,七七八八绕着这些打转。
而再多的就过分浮夸,许多东西搁在李隅身上总归是不合时宜的,他对此始终难以形容。
那一天薛寒的生日,李隅在簇拥着的人群中看上去格外吃得开,谁都想同他攀上一句话,而他也意外的很大方,竟全都面面俱到了。
本来也是,李隅理应人见人爱。
但是私下相处了,阮衿又觉得,他其实对社交的需求不高,只是和几个朋友相熟罢了。
李隅抬头看着那跳动着的红色数字,3……2……1……,在门缝开启的瞬间,那些白光涌进之际,他好像笑了。
他总是这样,不高兴和高兴的情绪都怎么不大乐意表现出来。
前者可以理解为气闷不想说话,那么后者呢?他自己一个人低声笑,仿佛把这种隐秘告诉别人,自己的乐趣也会同样少掉一半。
在笑什么呢?阮衿有点想不通。
即使说在一起之后,李隅依旧是个让自己有点揣摩不透的人。
于是阮衿只能说:“我是随便猜的……都错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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