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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素视线一转，落到不远处洛无双的身上。
他在看洛无双。
而洛无双也在看他。
在见到他的瞬间，洛无双原本灰暗的眼神一亮。
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，摇摇晃晃走到程素面前。
随后拉起程素的手。
程素没有反抗，任由她握住，却能感受到这股力量很轻。
在这个女人体质强大无比的环境，如此轻盈的力道，说明洛无双真的要不行了。
“对不起，是我来晚了。”
见面的第一句，洛无双眼眶微红，瞥了眼他守宫砂的位置。
虽然被衣物遮挡，但洛无双知道，那里已经变了形状。
她没有多看，生怕让程素觉得，是自己故意揭穿他的伤疤。
“如果可以的话，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来。”
程素摇摇头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，替她擦去额头的冷汗。
洛无双淡笑着，显得风轻云淡。
她不打算告诉秦罗敷，自己为了救他而搭上性命。
“你是我认定的男人，被别的女人抓走，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这句话的语气，带了一点霸道。
程素看着她坚毅的眼神，莫名有些动了动心。
他移开视线，没和洛无双对视，觉得自己心机太重，将单纯的修真大姥玩的团团转，实在有些对不住她。
“咳……”
洛无双开始遏制不住身体的衰败，她重重咳嗽一声，感觉到喉咙一腥。
这是要吐血的征兆。
她不想让秦罗敷看到这一幕，强行咽下口中的血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。
按照寿命流逝的程度，再有半柱香的时间，她就会真正的驾鹤西去。
“洛小姐，你身体怎么了？是和那狗皇帝打斗，中途受伤了吗？”程素满脸紧张。
实际上。
洛无双虽然在强装正常，但满脸面若金纸，浑身无力，眼神无光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。
“你喝我的血吧，听那狗皇帝说，我是九世善人体质，血能疗伤。”
程素捡起一块地上的碎石片，闭着眼睛，就要往掌心割。
“不要！”洛无双止住他的做法，不想让程素受伤，“傻瓜……你被骗了，你根本不是九世善人体质，血对我来说没用。”
洛无双说的没错，程素的血对她用处不大，只能延缓她死亡的时间罢了。
除非是吃他的肉。
但面对心爱的男人，洛无双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下口。
洛无双转过头，看着沈清泓，深呼吸一口气：“狗官！今后罗敷就要托你照顾了，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！等我回来，他若是受了半点委屈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！”
“知道了吗？！”
洛无双面容冷肃，直直注视沈清泓。
沈清泓瞬间明白她的意思，心情此刻无比复杂。
“我会好好照顾罗敷的！”
她一字一句的开口，无比认真。
“那就好！”
洛无双松了口气，放开程素的手，深情的看着他道：“我走了，下一次再见面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。”
林天凤看着眼前一幕，叹了口气，敬佩洛无双是个“真娘们”。
从一开始见到程素，林天凤就觉察到，程素体质有些怪异。
听程素主动说他是九世善人体质，林天凤认真观察一番，便能肯定他没在撒谎。
能够抵住九世善人的诱惑，哪怕面对死亡，也不愿吃他一块肉。
这个叫做“洛白毛”的女子，确实值得敬佩！
不过。
九世善人的身份需要严格保密。
倘若站在这里不是她，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邪修，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。
洛无双看了眼林天凤，认出她的身份。
但洛无双没有主动揭穿，阐明自己曾经摇光圣地掌门的身份。
在死亡面前。
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“我走了……”
洛无双满眼留恋，松开程素的手。
“那你一路小心。”
程素口中说着，心里却在想怎么揭穿洛无双的谎言。
“嗯。”
洛无双点点头，用着仅剩的力气，一步步顺着小径，走到宫殿废墟的拐角。
确定程素已经无法看见她之后。
洛无双便坐在地上，大口呼吸，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。
沈清泓心情复杂，在思考要不要告诉秦罗敷真相。
若是秦罗敷愿意割一块肉，喂给洛无双的话，她定然是死不了的。
林天凤很敬佩“洛白毛”，觉得她就这样死了，未免十分可惜。
反观那个叫做“秦罗敷”的男子。
林天凤并未接触太深，恶感暂时没有，但好感也谈不上。
眼看徒弟陷入纠结。
“这位小公子，若是你不愿意切肉，那此人必死无疑。”林天凤没犹豫，指着视野死角的残垣断壁说道。
林天凤徐徐开口，告诉程素有关“大威天凤”的后遗症。
随后动用灵力，直接将宫殿废墟整个移开。
废墟之下。
洛无双闭着眼睛，躺在地上，口角溢血，生死未卜。
“前辈，你说什么！洛小姐她……她在骗我？”程素佯装震惊，他还在想，怎么名正言顺给洛无双割肉。
此刻林天凤道出真相，又把宫殿废墟移走，让他亲眼见到昏迷不醒的洛无双。
这样一来。
是否要割肉的决定权，一下又落到程素的手上。
“前辈，我愿意切肉救她！”
程素眼神坚定的道，随后走到洛无双身前。
下一秒。
他毫不犹豫的取出匕首，卷起另一只没受伤的左臂袖子。
“别。”
沈清泓不忍程素受伤，口头制止了一声，但程素已经将匕首插入手臂。
她最终叹了口气，转头不忍心看着这一幕。
洛无双虽然闭着眼睛，身体无法动弹，但耳朵却能听到声音。
“啪嗒……”
一滴血落到她的唇上，浸润她干裂的嘴唇。
“唔。”
程素虽然屏蔽痛觉，但匕首入肉，肯定要做出正常人的反应。
此刻他低吟一声，满脸痛楚，动作微微停顿片刻。
但仅仅过了片刻。
他便又咬着牙，匕首再次滑动。
一片食指大小的肉条，被程素从左臂硬生生切了下来。
“够……够了。”
沈清泓抓住程素的手，抱着他柔弱的身躯，忍不住猛女落泪。